《鄂君启舟节》地理密码

日期:2016-04-22 来源:光明日报

提要

  屈原是中国文学史上第一位伟大诗人,屈原及其《楚辞》在中国文学史上具有崇高地位,影响中国文人及创作两千多年。屈原也是世界和平理事会确定的第一位中国的世界文化名人。在屈原及《楚辞》研究史上,屈原的身世经历,特别是放流路线和《楚辞》中提到的地名和河流的地理位置,一向有较多分歧。

  本文通过对《鄂君启舟节》的地理逻辑分析,推导出了该节所载的一系列地名的具体位置。分析表明,鄂君启船队的出发地“鄂”为河南南阳,而非湖北鄂州。鄂君启船队进入的“湘”“沅”“澧”在汉江上游,而非现在的湖南同名河流。这些地理密码的破译,对于《楚辞》、楚文化以及中国历史的研究都有着重大意义。

  1957年和1960年,安徽寿县城东丘家花园先后出土的《鄂君启节》,是二十世纪出土的重要的楚文物。《鄂君启节》共有三枚《车节》,两枚《舟节》。据最早的整理者统计,每枚《车节》上有错金文150字,每枚《舟节》上有错金文165字,在现存楚国青铜器中,铭文字数最多。实物现存国家博物馆和安徽省博物馆。

  《舟节》对学术界的影响

  《舟节》出土前,学术界对《楚辞》研究存在异见,这些异见导致了学者在研究楚国历史乃至中国历史时的重大分歧。以王船山、钱穆为首的学者认为《楚辞》中提到的“湘”“沅”“澧”等河流不在湖南而在湖北。这一观点于民国后期在学术界有重要影响。《舟节》的出土,为解决《楚辞》研究中出现的分歧提供了可能。因为《舟节》是与屈原同年代的文物,且载有“湘”“沅”“澧”等河流之名,因此一大批著名专家学者如郭沫若、谭其骧、商承祚、黄盛璋、殷涤非等都对其进行了深入的研究。这使得《舟节》成了研究人数最多、研究目标最明确的单件文物。

  许多研究者认为:鄂君启的船队从今湖北的鄂城出发,可以航行于湖北境内的汉水流域,湖北、安徽境内的长江流域,湖南至广西境内的湘、资、沅、澧流域。这一结论,实际上彻底否定了钱穆等人的观点。但是,著名地理学家石泉先生却始终坚持钱穆的观点。事实上,如果我们用正确的方式去解读《舟节》就会知道,石泉先生的坚持是正确的。

  对《舟节》研究方法的剖析

  仔细研究诸家对《舟节》解读的异同,就会发现诸家对与鄂君启船队航线有关的23处地名中“鄂、湘、沅、澧、爰陵、彭逆、松阳、浍江”几个地名的辨认和理解较一致,而对其他15个地名或辨认或理解分歧较大。

  通过对诸家辨认结果的分析,发现有许多地名为音译,如把《舟节》中第七列第四行之字译为“耒”;还有许多臆译之处,如第七列第八行译为“资”。产生这种译法的原因是诸家试图在《舟节》地名与现在地名间建立逻辑关系。其结果,《舟节》变得让人难以理解,而诸家据此反认为《舟节》地理逻辑表述混乱。

  到底是《舟节》地理逻辑混乱,还是诸家没有正确理解《舟节》的逻辑关系?这需要认真审视。

  不带偏见地按照文字的演变规律对《舟节》中的文字进行重新辨认,是重新审视《舟节》研究方法的基础。图二是我们对《舟节》重新辨认的结果,在图中,列用数字标示其顺序,行用字母标示其顺序,如9B表示第9列第B行。

  通过对《舟节》的初步译读,我们认为其文字可分为两大类,第一类属于与鄂君启船队航线无关的文字;第二类则是直接影响我们判断鄂君启船队航行路线的文字。

  对于第一类文字,我们不做深入研究,只对两处地方提出商榷意见。一处为4J,这个字由一个“舟”字加两个“人”字加一个“二”字加一个“十”字组成,其意思是由40个水手驱动的,将三条舟拼合而成的方船。关于该类船只的记载见《战国策集注汇考·楚策一》。另一处就是对“岁能返”的解释。这里最有可能的意思是,楚怀王限定鄂君启必须在一年内将船只建造完毕。

  与鄂君启船队航行路线有关的文字为4N到7R共59字。为了能简捷的研究这些文字,我们将图二中6L及相同文字用“徙”代替,5K用“邺”代替,6Q用“碟”代替,7D用“灅”代替,7K用“暿”代替。

  在《舟节》中,“逾”“徙”“入”动词的出现很有规律,表示船只的运动方向,因此他们的解释也应是统一的。但是阅读诸家的文章,没有一家能将这几个动词统一解释。这意味着要么以上动词确不能统一解释,要么就是诸家的解读结果有错。

  诸家的解读可能错在什么地方?经过分析我们发现,诸家在对《舟节》的研究中把现在的地名当作了基准地名,而这些地名一旦有错,将导致整个研究的失败。

  《舟节》研究新思路

  其实,采用基准地名方法来研究文物的相关地名是考古研究中最基本的方法,但用这个方法来研究《舟节》似乎行不通。因为,我们使用的基准地名很可能本身就不基准。

  要解决这个问题,我们就应该认真审视现在的地名与基准地名的关系,将基准地名变为未知地名,然后通过逻辑分析来对所有地名求解。有幸的是《舟节》中为我们提供了丰富的地理逻辑信息。

  《舟节》中隐含地理逻辑关系的动词“逾”出现了4次,“徙”出现了3次,“入”出现了6次,“庚”出现了11次。我们将“逾”解释为船只顺流而下,将“徙”解释为船只逆流而上,将“入”解释为船只往返于某一河流,“庚”解释为通关。

  “逾”“徙”“入”指明了船只航行的方向,将河流与河流之间的关系联系了起来,我们将其称为“舟行动词”。“庚”暗含有停靠的意思,实际上建立起了河流与关邑之间的关系,我们称这些关邑为“庚”这一事件的发生地,简称为“通关地”。因此我们可以根据这些关系绘制水道与水道之间、水道与关邑之间的逻辑关系图(图三)。

  这一逻辑图可以等价转换为离散数学上的二叉树(图四)。其转换方法是,将两河交汇处作为二叉树的结点,结点的左子树为主流上游,结点的右子树为支流。《舟节》中的“舟行动词”可看成对二叉树的遍历方向。其中,“逾”为从子结点回溯到父节点,“徙”为从父节点到左子节点,“入”为从父节点遍历右子树的左路径。

  图四标示出了应用“舟行动词”自鄂君启船队出发地起按其逻辑顺序对二叉树进行遍历的路径,这种遍历是一种非标准的遍历。图五给出了一种从根开始的标准遍历路径,不同的遍历可以导致“舟行动词”表达的变化,但不改变鄂君启船队所历航道的位置。这使得《舟节》中的所有地名只有相对逻辑关系,而无基准地址。这为《舟节》的逻辑研究创造了条件。

  《舟节》中“江”的定位

  对二叉树的遍历有多种方法,每种遍历的方法可能导致二叉树的某种特征的显现。我们按“根左右”的关系对图五所示二叉树遍历时,其遍历顺序为“徙→徙→徙→徙→徙→徙→徙→徙→逾→内→逾→内→逾→内→逾→内→逾→内→内→逾→内→内→内→逾→内”在这一关系中,连续出现了八个“徙”,这说明在鄂君启船队的航线中有一条主航道,这条主航道就叫“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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