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历苏联卫国战争的中国人:"饿"是普遍记忆

日期:2016-03-31 来源:中国青年报

  一切为了前线

   “一切为了前线!一切为了战争!”这是1941年6月30日以斯大林为首的苏联国防委员会成立后提出的口号。

   伊万诺沃儿童院也在为卫国战争作力所能及的贡献。赵绮莲将这些“贡献”用工整的俄文誊抄在纸上,她一一念道:

   “为上前线的战士准备礼物共550件,每份礼物包括绣花手绢、领带、笔记本、笔、茶、糖果、干粮等等。”

   “从1941年6月到1942年1月,共组织94场慰问演出,有14200名战士观看了演出。”

   “儿童院师生为前线捐献1151卢布。学校组织义务劳动赚得1370卢布也送到前线。”

   “组织挖战壕5次,每次25人参加。参与建设机场4次,每次15~30人参加。”

   “学校缝纫班一共缝了烟袋600个、手绢2180块、衣领1810个……”

   任娅记得,战争开始两年后,她已经到了上学的年龄,但因为战争,伊万诺沃的一些学校变成了医院,所以她并没有上学。大一点的女孩子会在医院帮忙照顾伤员,大一点的男孩子会为伤员献血,有的人献过好几次。孩子们还会给前线的战士写信,鼓励他们好好打仗。

   李富春的女儿李特特则回忆说,当时,更大一些的孩子要参加很严格的军训,长途步行和滑雪都是军训科目。男孩女孩都得去森林伐木劳动,男孩的任务是每天2立方米,女孩则是1.7立方米。

  斯大林格勒

   在严酷的战时,赵绮莲跟所有人一样期盼着胜利。但现实是残酷的。“那时候经常开会讲形势,比如红军打到哪儿了。头两年,我们听到的是红军节节败退、不断后撤。斯大林非要保住基辅,结果在基辅被俘的红军就有60多万。再后来,白俄罗斯丢了,乌克兰丢了,德军一直打到了高加索。我们听到前线失利的消息都受不了。到了1943、1944年,形势才有所好转。”

   赵绮莲所说的“形势好转”,转折点是广为人知的斯大林格勒战役。这次战役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东部战线的转折点,也是整个二战的转折点。有分析家认为,斯大林格勒战役的战略意义远超诺曼底登陆战役。

   1942年6月,德军开始在苏德战场南翼实施重点进攻。1942年8月,德军开始对斯大林格勒进行大规模空袭,到11月中旬,斯大林格勒90%以上的地方都被德军占领。在这种情况下,苏联名将崔可夫指挥的第62集团军,依然在斯大林格勒市区与德军展开激烈巷战,执行苏军最高统帅“不许后退一步”的任务。英国历史学家杰弗里·罗伯茨在《斯大林的战争》一书中写道:“在战役过程中,崔可夫的部队伤亡达到了75%,但62集团军的抵抗意志并没有垮掉。”当时苏军的《红星》报在社论中说:“第62集团军震惊世界的顽强精神,使我统帅部有可能集结兵力,转入反攻,重创德国法西斯部队。”

   1943年1月10日,苏联集结7个集团军发起进攻,月底取得战役胜利。杰弗里·罗伯茨写道:“希特勒在斯大林格勒的失败,令欧洲的所有德占区欢欣鼓舞,对提升苏联和同盟国士气的影响也不可估量。”他还引述了1943年2月4日《纽约时报》社论称:“斯大林格勒战役是这次战争中代价最高也最顽强的战场。那里进行的殊死战斗,也许最后会成为这次漫长的战争中具有决定性意义的战斗之一……在战争的强度、破坏性和残酷程度方面,斯大林格勒战役是无与伦比的。”

  胜 利

   随着战争形势的扭转,1944年6月6日,由美国、英国和加拿大等国部队组成的盟军在法国诺曼底登陆,开辟了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欧洲第二战场,加快了法西斯德国覆灭的进程。此时,苏军已在东线独力对抗德军3年之久。

   1945年5月9日,苏联人期盼已久的“胜利日”终于到来。

   “战争结束那天,大家都来到镇里的大广场庆祝,一些妇女泪流不止、泣不成声。”姜淑媛还记得当时她居住的小镇庆祝胜利时的情景。令她印象尤为深刻的是:“整个镇上几乎没有有健全男人的家庭,男人们要么牺牲在了战场上,要么是瘸腿或断了胳膊。可见,即便是在后方的人民,是对战争的贡献也是很大的。”

   莫斯科更是一片“欢乐的海洋”。杰弗里·罗伯茨在书中引述了亲历者的回忆:“那天晚上聚集在红场和周边的有两三百万人之多,他们表现出由衷的欢乐……在街上又唱又跳;所有的官兵都在拥抱、亲吻。他们都陶醉在幸福当中。”

   为了这场胜利,苏联付出了巨大的代价:7万座苏联城市和村镇变成了废墟;苏联军队的损失是德军的两到三倍;战争共造成2千多万人伤亡,其中三分之二是平民。

  回 望

   70年之后,回忆那段战争岁月,不管是当年生活在伊万诺沃儿童院的赵绮莲,还是生活在远东地区的姜淑媛,他们都表示,因为年龄太小又在后方,当时对战争并没有太多恐惧。

   类似的“少年不知愁滋味”心态和感觉,也出现在另一群孩子——“敌军”德国孩子的身上。曾在二战东线战场作战的德军士兵盖伊·萨杰在其回忆录《被遗忘的士兵》中写道,1944年9月,在德军大势已去、他随部队拼命撤离的途中,他看到一支“在最后时刻被组建起来的部队”,在那支“部队”里,一些人已经60岁开外,另一些则在13岁至16岁之间。这些男孩子穿着显然是匆匆拼凑而来的军服,手里的步枪和他们中的一些人一样高。他们没有一个人能够预知即将要面对的不可想象的恐怖,而是依旧像所有这个年龄的孩子一样嬉戏着。

   盖伊·萨杰注视着“这些孩子童年最后的时刻”设问:“全民皆兵的战争,会把这些孩子都吞噬掉吗?德国这样做,是出于英勇或是出于疯狂?谁能够评判这样的战争和牺牲?”

   姜淑媛早就过了“不知愁滋味”的年龄。她在俄罗斯卫国战争胜利70周年即将到来的时候说:“可怕!今天以成年人的眼光回望,战争无疑是可怕的。不敢想象,如果当时我们是在战争的前方,说不定就活不到现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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